【忘羡】《疯道士》仙侠paro（三）
仙侠paro
龙太子叽x疯道士羡
姑苏龙宫与夷陵鬼城中的日日夜夜。
三、卜卦
一次。
又一次。
在魏无羡第六次被叼回来后，他坐在墙头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阴钱，心想：“完了，我又回来了。”
这枚剩下来、孤零零的阴钱还是魏无羡好不容易从蓝忘机手里扒拉出来的，非常寒酸。
他打量了一番四周，发现云深不知处还是老样子，依山傍水，钟灵毓秀。弟子们身着白底蓝袍的校服，或背着剑，或捧着书，踏着青石板道，从远处一掠而过。
古板，无趣，披麻戴孝！
魏无羡正叹气，不经意间看见了着屋檐上的长明灯，思绪好似突然开了闸，飘远了。
朦胧光晕下，他的脸好似回到了“魏婴”。
那时的魏无羡还叫魏婴，只是个小小的伴读。整日窝在藏书阁里，看太子抄经背书，他则坐在一旁，装作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，光明正大地看一册被掉包成正经书籍的春宫图。
他一向是个胆大的人，胆大到敢于挑战自我，甚至敢于戏弄蓝忘机。
“殿下。”魏无羡合上春宫图册，趴在桌上，望着另一头抄经的龙太子。
对方没抬头。
“蓝忘机？”
不理他。
“蓝湛！”
没停过笔。
多年以来，蓝忘机深知他脾性，浑把魏无羡当成了一只聒噪的鸟，充耳不闻。在对方锲而不舍的骚扰下，他一心向道，心里只有眼前的圣贤书。
叫了一会儿，魏无羡觉得无趣，自己闭上了嘴，心里琢磨着，蓝忘机这人越长大越不好玩儿，听荤话都不害臊了，以后还怎么玩儿？
静谧之间，他从桌底下摸出了一个签筒，哗啦啦的摇了几下，掉出一根红签子来。
那根签不偏不倚，正巧砸在对面摆着的道经中间。
蓝忘机冷淡的瞥他一眼，抬手便要收签。
魏无羡赶紧一扑，压住他的手，好生劝道：“蓝二哥哥？蓝湛？蓝公子？殿下，不是我不和你讲道理，是藏经阁自己不妥。你看，这满墙满地都是书，却没有一本闲书，我怎么办？我又不是你们修真界第一勤奋好学，寒窗苦读十年的蓝家人，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小长工，让我出去走走吧。”
蓝忘机平静道：“强词夺理。”
他看这人还要收签，索性翻过小桌，像块狗皮膏药一般，紧紧贴在对方身上。两人离的很近，呼吸交缠间，嗅到了一股冷冷的檀香之气，魏无羡又道：“蓝湛，你是不是嫌弃我今日没去焚香？偷偷告诉你，我昨晚溜出去喝酒啦，带了一坛天子笑回来，你喝不喝？” 言语间，他觉着后背被什么轻轻扫了一下，心生奇怪，觉得像什么的尾巴。
蓝忘机道：“罪加一等。”
但此处，还有什么会扫他？
魏无羡瞥了一眼蓝忘机的后摆，发现并无异样，也没怎么放在心上，继而道：“你听我说完嘛。顺路，我就捞了这个签子回来，刚刚还给你算了一卦呢，蓝湛蓝湛，你不想知道这签的结果？”
他往蓝忘机的手底下探去，搜的摸回了那根红签子。
只听魏无羡振振有词道：“上上签，大吉。红鸾星动，满面春风。蓝公子，看来你会娶个好老婆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！”
他一指签子，蓝忘机便顺着他的手指往过去，而之前那本春宫图册摊了开来，满目不堪人影尽入他眼中。
上钩了。
咕噜咕噜。蓝忘机的毛笔滚落在一旁，他怒不可抑，倏地抽了他一尾巴，愤道：“魏婴！”
“我在呢，蓝公子。哎哟，我道是谁，原来是你在甩我尾巴，幼不幼稚！哈哈哈哈哈，记得娶个好老婆。”魏无羡一面狂笑，一面往藏书阁的门口凑：“我这就滚，我这就滚！”刚挨上门口，他急急一避，刚好躲开那团破碎的春宫。
光晕一晃而过，那盏灯还是那盏灯，而魏婴却不是魏婴了。
叮。那枚阴钱高高飞起，又落回他的手中。
魏无羡想了一阵，心里那股子说不清的柔软便了退回去。
山门处的青铜古钟猛然一撞，正值午休。四方大门各涌出一片弟子，衣袍翻飞间，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。
他信手一指，阴钱便一面嗡嗡响着，一面飞向那人面前。
正抱着剑的蓝思追一愣，觉得有什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。
抬头一望，刚巧与坐在墙头的魏无羡对视。对方笑眯眯的向他招了招手，示意他过来。
“前，前辈！”
蓝思追惊疑不定，心想：“那不是含光君的静室吗？”
大名鼎鼎的夷陵老祖便这么随意的坐在那儿，垂着道袍，问他：“小朋友，你们含光君呢？”
蓝思追道：“含光君一早就去冥室了。”他本想解释冥室是哪儿，却见魏无羡了然的点点头，腿晃得更起劲了。
他“哦”了一声，突然道：“小朋友，我见你有缘，给你算一卦吧。”
蓝思追道：“算什么卦？”
魏无羡笑道：“不是我算什么，而是你想问什么，要不这样，我给你算个姻缘，看看你将来的娶什么老婆，如何？”
小白龙面皮子薄，红了耳垂，摇着尾巴推阻道：“不必了，云深不知处内不可交往过密，我……”说到一半，魏无羡已跳了下来，示意他摊开手。
那根白皙的手指顺着蓝思追的掌心一描而过。魏无羡看了半晌，大脑空白，毫无思绪。看来自己大概不适合卜卦，闭眼瞎编道：
“你以后也会娶个好老婆，有点凶，但是长得好看，心性颇佳，就是有点口是心非。”
他照着自己选老婆的标准念着，想着想着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。
熟悉，太熟悉了。魏无羡心道，他肯定见过这人。
有点凶，长得好看，心性颇佳，口是心非。
……是谁？
在魏无羡给自己总结出一个胆寒的结果前，有什么拎起了他的后领，随即，将他从墙头上拉了下来。
他吃了好几次亏，自然知道来人是谁，唉声叹气道：“蓝湛。”
一旁的蓝思追行礼道：“含光君。”
魏无羡一共逃跑了六次，翻墙也好遁地也罢，可无论到了何处，蓝忘机总能把他挖出来，再被单手提着衣领拎回去。
拎已经算是好的了，有时蓝忘机也起了脾气，索性咬着他，直接把他叼回来。
不过关了六天，蓝忘机什么都没做，只是把他关在静室里，哪儿也不准去。
奇怪。
这股古古怪怪的气氛到了此刻，不知怎么，魏无羡觉得，是时候该戳破了。
刚才蓝思追已经先行告退，他也不就再含糊。
魏无羡道：“含光君，你到底要如何？”
蓝忘机拎着他的衣领，道了两个字：“冥室。”
这是终于要审问的意思？
兜兜转转，果然还是在怀疑，魏无羡就是那个抓小孩儿回去的妖邪。
岂有此理！无妄之灾临头，魏无羡摸了摸下巴，提了个建议：“我跟你去。不过在此之前，可否先把我放下来？”
岂知，蓝忘机看了他一眼，把他两只手合成一道牢牢把住，就这般将魏无羡牵了过去。
现状让人哭笑不得，魏无羡被他温软的手一牵，手心便莫名其妙的出了一层薄汗，他边走边嘀咕道：“这人还是蓝湛吗？我从前贴着他一会就要抽我半天，现在怎么这么宽容？难道姑苏蓝氏对囚犯总是格外温柔吗，也不是吧……”
手心滑腻，湿漉漉的一片，便格外想挣脱，魏无羡又道：“含光君，你放开我吧，我又没有通行玉令，跑不了的。你看我的手，被你一牵，现在都热出汗了。”
说着，还挠了挠对方的手心。
他有意逼人摊开手，蓝忘机却攥得牢牢的，仿佛生怕他跑了似的。
默然了一阵，他总算认命，就着这个让人误会的姿势，老实跟了过去。
两人拉拉扯扯磕磕绊绊，去冥室的路便兀的长了不少，费了半个时辰才到。
一到门口，魏无羡便皱起了眉，道：“吵。”
竹林中一片静谧，他耳畔却如同洪水翻涌，巨浪怒号。
还没来得及细想，魏无羡就倏然被拽进一池梦境之中：
四方漆黑中，有什么低语着：“……人为朝，妖为暮。人以身为饲，妖以名为契。从此阴阴阳阳，朝朝暮暮，直至海枯石烂，山河破碎，永生永世不可分。”
白日鬼境。
魏无羡见状，挑起了一边眉毛，心道：“有意思。”他悠闲地将手撑在腰侧，轻敲着剑柄，颇有耐心的等待着。
啪嗒。一本小册兀的落在他面前，漆黑，陈旧。魏无羡翻了几页，上头用小楷密密麻麻的书了一纸名字，其中鲜红的蓝忘机三字分外醒目。
指尖似乎沾了沾了阴冷的东西，像血，又像阴气。半晌，他缓缓写下红字旁写了什么。
“魏、无、羡。”
他凭着本能在写，并不知道在干什么。但他觉得，这好像是一个仪式，无比熟稔、理所应当。大概曾经干过。
待到最后一笔落下，他画了个圈，将两人的名字禁锢在一个墨黑小圈中。
“此契……恭喜……二位……礼成。”不知是谁伏在耳边，忽近忽远、又柔声细语的向他道贺，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，该笑起来，笑得快活一些才是。啪嗒，啪嗒，指甲轻轻敲着肩头，替他理顺道袍的褶皱，上面星罗棋布的九宫图却失了光华，晦涩难辨。
魏无羡轻轻“呵”了一声，像是要笑了。几尺外，那声音越来越近，紧接着，有什么扣住他的脖颈，一圈一圈的来回缠绕。
这是谁的记忆？他心想。
道袍松垮的挂在他臂弯间，长袖堪堪垂到地面。
叮的一声，有什么咕噜噜的从袖间滚落到地面，是那枚阴钱。
那枚圆圆的黑铜钱在地上打了个旋，以一个清奇的姿势，立着不动了。
魏无羡指尖轻轻一拍，剑锋亮出鞘三分，一簇柔软微弱的火焰便从他的脚下燃起，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，渐渐的，它燎着了整座荒境。
火星化成浆，自他的每一个脚步蔓延，噼里啪啦的响着，将四方的真实面貌一下照亮。
天上，地下，角角落落都是死气。旁边有条河，血水中漂浮着吊死鬼、水鬼、凶尸、死胎……而最显眼的，是那只停在魏无羡头顶的食魂鬼。
它的腹部鼓胀，正半阖着眼，贪婪地吸取着魏无羡的记忆，又用这部分记忆，给他编织出了一个个的梦。
呲啦，有什么出了鞘，擦出一片小小的火花。
一道流光略过，自鬼的腰腹一斩而过，劈开了满腹的梦境。
或白或灰，如沙尘般零落的记忆中，某侧，他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剑气。
森寒，冷若冰霜。
魏无羡一愣，没想到蓝忘机也一道进来了！
忽然，柔软的记忆化作流沙，将两人卷在一道，沉入沙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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